忆父亲的伤感散文
父亲离开我们己经整整十六年了,这期间,几回回梦见父亲,几次次忆起父亲,醒来半是思念半是痛。尘封的往事,难忘的岁月想借父亲节来临之际想写点什么。
从我懂事起,对父亲感情是十分复杂。因为父亲对母亲很挑剔,对儿女很严厉,脾气又不好,我们做儿女的全部心向着善良而无助的母亲,这更增添了父亲的恼怒。为此,父亲为教育儿女,特意做个二尺长,巴掌宽的木板子,挂在墙上,谁惹祸了,便不由分说上去一顿“板子”。后来,干脆连板子也不用了,逮啥拿啥东西教训,害的我们几次把板子藏起来。
所以,只要父亲在家休息的日子,家里充满了火药味,说实在的,我很小的时候,就希望他不在家或者我出外躲起来。
父亲也有善良的一面,他持家有方,家里脏活、累活、重活,父亲几乎全包了,当时我们一家八口人住的一间简易平房。平时生活,劈柴、打煤坯、点炉子等等,他都亲力亲为,从这一点上,我又打内心折服。尤其是他孝敬父母亲,每月在全家生活极端艰难的情况下,必须给远在河北老家捎钱补贴家用。爷爷奶奶故去后,对待伯父伯母也依然如故。
父亲的存在,让我见识了一种极其复杂类型的中国城市无产者:念过二年私塾、喜欢背《三字经》,喜欢饭后唱样板戏,在院子里喜欢做公益义务劳动,像疏通院子里的排水道,冬日里的扫雪,夏日里提醒邻居家洗晒的衣收捡。所以他赢得了不坏的口碑。
说实在话,我作为他的四儿子,曾得到父亲不少的关爱。我下乡时候,父亲经常去农村看我,每次带去一小袋“动物饼干”,同时带着暖暖的父爱;我去南方工作,父亲不顾年迈送我去飞机场,当我在停机坪二楼窗前,看到父亲的背影时,禁不住潸然泪下。父亲的善与真的一面,也错过了让儿子充分敬重的机会。一直以来,我以极其无理的“刚毅木纳”大丈夫的经典模式来要求一个极其贫困与逆来顺受的父亲。而父亲,则以极其无理的“三从四德”小女人的经典模式要求我的母亲。而我总是站在母亲一边,彼此在痛苦和隔膜中苦苦挣扎。
忆父亲,这种回忆,如果不是我在父亲逝去的岁月中,有了足够的清醒与反思,这种不实的记忆就成了回忆录上的真事。仔细想一想,在我与父亲同在世上43年间,有哪一次父亲的手真的殴击到了母亲身上?只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而己,他只是发脾气要人尊重他、理解他、体贴他。父亲只打过我一次,用的是条帚。回想至此,让我悚然惊诧,在我的印象中,暴烈无比的父亲,竟然鲜有动手打人之事,那么,在如今流行的回忆录中,有多少事情会是真实的呢?发生于父子之间的事,也会由于正义与正当的理由而发生莫大的偏差。回忆,倘若不是产生于受过良好培训的大脑,将会是怎样的一笔糊涂帐呀!
如今,我在以清醒的`状态,回忆父亲的形象。
父亲出身于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,应该说是聪颖好学的,这从他晚年仍然熟记小时候所读的诗文片断,所唱的样板戏戏词可以看出来。
父亲十六岁,背井离乡闯关东来到奉天。在奉天最繁华的中街一个皮匠铺学徒。由于年轻好学,不到一年时间,基本学到了做皮衣的好手艺,缝制的针码均匀,不起凸,熟皮子时仔细,皮子用玉米面清洗后光滑柔软,深得老板的赏识。结婚后,正赶上公私合营,父亲便辞掉了这门手艺,改行做豆腐养家糊口,这,也许赚钱多一些,期间又学会了其它一些做豆制品的技术。三年自然灾害,吃不饱,可我家总有苞米面掺豆腐渣蒸的窝窝头吃,免去了饥饿之苦。总之,父亲心灵手巧,手工活敢与母亲相媲美,手艺在同龄人当中也是娇娇者,以父亲给母亲做的皮衣为证,几块皮子,拼拼剪剪,几天的功夫皮衣做成了。那段时间,一铺炕的炕头,我看到父亲借着昏暗的灯光,一针一线地缝做,目光那样的专注,神情那样慈祥,恍惚之中与那个暴烈脾气的父亲判若两人。
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,父亲喝了许多,想下床解手时摔倒在床下。送到医院,经医生诊断是突发脑出血。从发病到辞世,父亲与死神抗争了600多天。这期间,也牵动儿女的心,可是在父亲弥留之际,他一直惦记90高龄的伯父(此时已接到沈阳),当我跟他说,您放心地走吧,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伯父的,这时,只见父亲昏浊的眼眶里留出了最后一点眼泪,撒手人寰。这眼泪包含了对手足情的惦记,对亲人的眷恋,对美好人生的无奈。
走了,父亲走了,留下儿女们永久的思念。
【忆父亲的伤感散文】